- 2024-04-12福星蛋蛋
张博庭：水电站建设并非长江鱼类资源最大威胁
新年伊始，环保部发布的2011年第一号公告引起了关注。公告内容是对七个保护区调整情况的公示，其中包括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自然保护区的调整，公示时间1月10日至21日。
1月下旬，有媒体报道部分民间环保组织观点，认为这一保护区的调整是为重庆小南海电站的建设让路，并表示“如果为小南海水电站建设而调整保护区，会对长江的生物多样性保护造成致命打击，导致长江多种珍稀特有鱼类濒临绝境，也将严重损害中国自然保护区法律法规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而据媒体的公开报道，此前的2010年11月，“在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评审委员会会议上，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边界修改的申请方案被专家评委们全票通过”。从事鱼类和自然生态保护的专家们与民间环保组织在此出现了观点的对立。
调整保护区“将严重损害中国自然保护区法律的严肃性和权威性”的说法是站不住脚的。当保护和发展出现了不可避免的矛盾冲突之时，终止建设项目和适当的调整保护区，都是维护国家自然保护区法律法规的严肃性和权威性的体现。在解决发展和保护的矛盾时，更改发展项目的情况也经常存在。例如，澜沧江规划化中的最后一级电站建设，因为不利于鱼类保护的原因而被取消。同样，对于那些在设立的时候，考虑不够周全、划定不够科学的保护区，合理调整保护区也是在维护法律的严肃性和权威性。
中国的长江规划从50年代就开始制定了，最后一次修订是在1990年代。按照规划，小南海电站是重庆市极其重要的防洪、供水、发电和航运的保障项目。由于对重庆发展至关重要，这个小南海电站曾经于上个世纪就正式开工建设，后来因为投资出现了困难，被迫中途下马。应该说“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设立部门，当初并没有充分考虑到这一历史原因和国家早已批准的长江流域规划。
因此，今后保护区与重庆的发展产生矛盾几乎不可避免。当初“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的设立，在没有与地方政府协商的情况下，已经深入到重庆市中心区内几公里，极大地压缩了一个千万级人口大城市应有的发展空间。随着重庆的发展，即使没有小南海水电站的建设问题，这个保护区的调整迟早也在所难免。从另一方面讲，调整保护区也并不是要取消保护区。
有报道说“长江上游珍稀特有鱼类家园受经济开发蚕食并非第一次，当初为了给金沙江水电开发让路就曾作过一次调整”。然而，那次调整有一个重要前提，就是保护区要保护的珍稀鱼类并不一定真实存在。当年建设溪洛渡和向家坝水电站，憨甫封晃莩浩凤彤脯廓有关人士高度怀疑保护区要保护的“白鲟、达氏鲟、胭脂鱼”三种鱼的真实存在。为了搞清实际情况，有人曾经公开悬赏50万元人民币号召当地渔民打捞到其中任意一种。然而几年下来，却从来没有人打捞到任何一种。尽管目前还不能肯定地说要保护的这三种珍稀鱼类品种已经完全不存在，但人类不能让这样缺乏依据的保护区阻碍当地经济的正常发展。
长期以来，总有人把河流中鱼类资源的减少归罪于水坝的建设。但这种说法并不可靠。水坝所影响的主要是洄游性鱼类，而对于其他鱼类的不利影响非常有限，甚至有利的影响更多一些。这次又有文章报道说“三峡工程已造成鱼苗骤减90%，‘四大家鱼(草、青、鲢、鳙)’近乎绝迹，珍稀濒危鱼类更是命运凄惨”，这一说法其实难以找到实践依据，更难找到科学依据。
有一个事实非常有说服力：新安江水库（今称千岛湖）建成之后，由于其水域面积扩大，水体自净能力明显上升，水质变好（远远好过上游来水水质），以及采取的保护措施得力，当地的鱼获总量50年来增加了60多倍，包括上述“四大家鱼”的增长。
这种水库建成之后鱼获总量大幅度增加的现象，其实在世界上非常普遍。水库水坝的建设对洄游性鱼类有巨大影响，但是对非洄游性鱼类的影响，却常常会得益于水域面积的增加和水环境容量的扩大。三峡水库和新安江水库并没有任何本质上的区别，对四大家鱼的生存影响，不太可能完全相反。退一步说，即使某地真的发生“四大家鱼(草、青、鲢、鳙)近乎绝迹，珍稀濒危鱼类更是命运凄惨”这样的情形，其原因是不是因为我们三峡工程的建设，还需要科学的分析——在科学上，特殊的主张需要特殊的证据，在全世界都不曾出现的悲剧，为什么只发生在三峡？
2006年，美国的一些鱼类保护专家，曾经来中国介绍他们保护洄游性鱼类三文鱼的经验。他们认为水坝的阻挡，是构成三文鱼数量大幅下降的主要原因。然而，中国的专家却遗憾地告诉他们，在中国东北的乌苏里江上，原来也有大量的三文鱼（大马哈鱼）。那里并没有建设任何水坝，但现在那里的大马哈鱼已经很难见到。这一案例反映一个事实：建设了水坝，虽然会明显影响洄游性鱼类的数量，但总还可以通过采取人工措施加以挽回或弥补；而水质污染和过度捕捞等问题，则可以让某种鱼类资源完全绝迹。
这就是中国今天所面对的现实。客观地说，目前对长江鱼类资源的最主要威胁，绝不是水电站建设，而是不合理发展经济所导致的水质污染和过度捕捞。对比国外梯级水电开发的实际成果和今天长江鱼类资源所面临的严酷现实，人们必须承认，只有合理发展经济，从根本上解决长江的水质污染和过度捕捞的根源，长江的鱼类才可能得以保全。
（张博庭为中国水力发电工程学会副秘书长）hjx200712116:4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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